午间梦。

会在沙滩买沙子。故事是自己写给尚会悸动的心脏的。

《时候》


既为苏运莹的单曲,也为王雪柔和郝若琦的一段当代舞。

两者都是灵感所以激情爆肝。

——





王被逐下了山门。

她输了,输给了一个外门女子。并非与门内师兄切磋而输。她那日仿佛中了什么妖术,身体失了控制,被郝牵着走。她就像是脱不出人偶师布在她身上的丝线,天罗地网层层叠叠,操纵她退回凡间,不得登云天。



王费了极大力使郝倒在地上,转身便要去拾起剑,覆道符将这妖婆收了。可剑仿佛沉重有千斤,如何也搬不起。王狠狠怒视郝,猜也知晓是她又在作妖。

郝倒是索性趴在石砖上托腮看她,作叹气状轻轻摇头,无奈她自不量力似的。

蛊惑人心的妖怪。


“你欺人太甚,敢不敢正大光明地比一场!”王怒得抛了剑径直向郝袭去,拳脚尚未出,郝便闪躲远远的。她再试一次捡剑,这次倒轻松如平日,王便私以为郝放了警惕,暂时不得施妖术,于是急切用尽全力抡起长剑过头顶,下一刻上前就要劈开郝头颅,烧红了眼。


“现在看你如何躲,受死永无轮回罢。”


“嘻。”

王视线被郝笑弯了的那双媚眼迷住,瞬间两眼一黑天旋地转,手脚皆不受控。


她执剑之手极古怪地从身前往后划了一道弧,将要扯着身子下腰后仰落地时,又好似突然被人倒摆,重新归原位,再极快被猛推向前一般头着地,整个人摔入淤泥。


周遭却仿佛无人,师门众人围观沉默近死寂,连师父也并未动一步来扶她。

唯有郝那鬼魅般的碎步声靠近,如藤蔓缓缓攀满一口棺。

郝撇下了双眉,似可怜她又嘲弄她,笑着。



“妹妹,”郝俯视侧身倒下的王,抓着她发偏头耳语,“你以为我乃妖怪,可我是魔。你们这些臭道士,识不出呀。但我只想将你挤下了去,叫姐姐也尝尝修仙求道,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滋味儿。”



道观一声敲钟鸣。



任她有百般功夫道法,最终也落得无处归无钱使,流落街头。




“小姑娘这身板好啊,来我们这儿唱戏吧——”

王从未想过她一修仙习武之人,本应有无数出路,却因门外子让她丢尽面子,如今摔自尊留在戏园里。每日居然也练些花拳绣腿,但翻筋斗等等杂技她倒是学得辛苦。唱戏班子里人人一副市井模样,王不愿提及身世半句,也融不进那胡说话的圈子,便自然被冷在一旁。他们嫌得很,什么狗屁清高姿态,谁还是什么玉帝王母了。


王上的第一场戏砸了,砸透了。女角儿板着脸整场,开口如吊丧,对词似与他人未有情只有怨。戏园主人叫她滚。

“不惜命的掉价玩意儿!”


王还是硬气,硬是在街上仍要练剑温习太极。第七日眼冒金星时,她膝落了地,一枚铜钱也落了地。

“卖艺的?”

王饿晕了过去,脸重重磕在石板上。

“哎唷!”

那过路人好心,将她又送回了戏班子,说这女娃练过的,好底子别浪费了。王醒了后主人在床边看着她冷笑了一声。


“我救你两次命,不是白救的。若再不识好歹,不需你流落在外苦苦支撑了,我先拿你去喂狗。”

此后每逢排戏只要她出了一丝错,惹了一丝不满,都要挨上一顿鞭子。主人要她咽了血次日上台再演打戏。各个男角下手更没轻重,心里早就有怨气,演的拳脚也不收力,而王也不能还手,只得顺着戏挨打,演一场挨一场,浑身淤青。


“还想打么?”主人勾她下巴。

王只看着他。下场便换了花旦——他要为难她。

三番五次,王磨没了性子,客都夸她一副媚态,勾唇看来那一眼甚是好看。她不恨戏园,她只是愈发恨郝。若她演到有一日赫也被除名逐下山,她必追到天涯海角,剖心挖肺,解她心头大恨。




巧是她六年后等到了。洛阳演《西厢记》时郝正坐在楼上厢房里,欲刺恶巡抚。谁知戏过大半,王借力远远打翻巡抚桌前茶汤,迫得他回房更衣。那护卫众多,郝根本不得一丝机会。她垂首笑如蛇蝎,等唱罢,便翩翩然下场,兜着圈离后台众人视线,守在巡抚隔壁一间。美其名曰是练嗓,她不过是高兴得只想吊花腔,下腰发如流水流脚心。


下场戏起了郝也还不露面,幕布旁鼓声阵阵不停,将军怒取首级。却不想琵琶撩拨,乱心。巡抚听她随鼓点哼唱都快忍不住当面去赏,王正恰好闻见墙边一串脚步声。

她突兀笑了,吐气般。

“大人,您且先歇息着吧,方才不知谁惊动了您,婢还无脸见您。”


王反手从屏风后揪出了一人,扣着她颈眯眼道。



”姐姐这是彻底换了层皮囊呀,道貌岸然。”

剑鞘格去她的手,郝皱眉注视她,怒火似穿喉。

“哼。瞧瞧你,本就合适只做个小小戏子,只能在戏台子上舞个风生水起。何人瞧得起你,还是别挡了我的道。”

“姐姐这是什么话,”王宽袖遮脸,一只眼似笑非笑,望着瘆人,“当年明明是姐姐贸然挡了我的正道,夺了我的位子。”



她一腿便袭郝侧颈去,郝弯腰夺去,王又来扯她手臂,叫她出剑不得。郝正要施力,王骤然又甩了手,她重重落地。

此刻她没了笑意,满眼嗔怒,食指点着舌尖,仿佛怪罪小孩耍把戏的家姊。

可不要再这样惹姐姐生气了。


郝气急再起,背上一重,王两腿便夹在她颈上,她低吼欲挣扎,却呼吸不得,再倒地咳不止。

王抓住她两腮,嘴角一边勾着笑,口脂红透赫眼底。


“姐姐,就白学了这么些年道法,输我一个尽用台上把戏的小小戏子?呵。你说你是魔,那我也要告诉姐姐一个秘密,妹妹也是,妹妹才是。”



她起身手一勾,郝的身便随她撞到了窗上,头直垂窗外几尺高楼。王见郝已然恐惧,还咳着血不敢言,她更是笑不止。一身花旦粉衣染暗红霞,似浓妆艳鬼。


“嗐,嗐呀——”她在她耳边狠狠吹着气,唱最薄最刺耳的调。

“姐姐,你瞧你借我的日子,好过么?六年的日子,值得么?”她狞笑,脚下步非要撕扯下裙似的一跨极大,曲着膝身后仰,面朝天转得不知魂飘何处,王仿佛转出了这戏楼,升了云天。“嘶”,云被撕碎了,绸片四散一地。两步都慢,慢到一根根踩碎赫的筋骨才好。


隔壁房点了火烛,借糊纸看黑影娆美,巡抚只会夸句野,妖。



王只觉两耳嗡嗡,一会儿是师父念《道德经》,一会儿是戏班无数唱角的词,一高一低催她头欲碎,催她恨意怒意更浓。她踉跄着摔桌椅,捶门墙,最终眼落回地上那把剑。

她看了看郝那张惊恐欲绝的面孔,便变了副表情。

终场戏打鼓敲锣唢呐都吹起,千百吵闹,王使剑挖心时,还偏偏要踩着点,缓缓听她嘶喊。



郝一颗心落地时,晚钟“铛”一声闷响。

王还在那兀自唱,步态如疯魔,愈走愈前倾,愈倾愈低到阴曹地府里去。



磕叩求打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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